我追求纯粹之医学，患者之利益

　　“我喜欢莫言、苏童、陈忠实的文字，最欣赏他们的平实、质朴。苏童文字里的怀旧气息，莫言小说里真实的生活情境非常触动我的内心，他们叙述了很多人类共性的东西。我也喜欢杨绛的文字，她和钱钟书是我非常敬佩的两个人，他们活在自己纯粹的精神世界中，不追求热闹和名声，这在当时是非常孤独的选择。”吕帆真教授聊起自己喜欢的作者时让笔者联想到元代诗人余同麓写的《咏兰》——“百草千花日夜新，此君竹下始知春。虽无艳色如娇女，自有幽香似德人。”如果不是“花中真君子”，怎会爱上同样“风姿寄高雅”的作家？

　　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吕帆真教授从医三十多年，醉心于治病救人，探索肺癌、食管癌的治疗。在胸部微创手术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擅长胸部肿瘤、胸膜疾病的诊断、鉴别诊断和手术治疗，患者在胸外科取得了最佳的治疗效果。

　　近日，《世界医疗网》采编组走进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胸外科，与吕帆真教授近距离交流，听他讲胸外科疾病的治疗及其与患者沟通的经验。

　　

　　肺癌：早诊早治效果好

　　胸外科最主要的疾病是肺癌、食管癌和纵隔肿瘤。从目前的情况态来说，肺癌的发病率是恶性肿瘤中最高的。世卫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发布报告称，2018年全球癌症患病人数增长迅速，预计将达到1810万，致死人数约为960万人。而且肺癌的死亡率高，致死病例数占癌症总死亡量的18.4%，5年生存期也没有达到一个非常理想的状态，只有15.6%，在所有癌症的治疗效果中也可能是最差的。

　　实际上肺癌、食管癌和纵隔肿瘤的治疗效果都不好，很重要的原因是被大家忽视。“所有的肿瘤，我们强调早诊早治，越早做治疗效果越好”吕帆真教授说，“肺癌最大的问题是早期没有症状，如果发展到有症状时，如咳嗽、咳痰、血痰、胸痛，再来看可能就是晚期了。我毕业的时候有来看病的肺癌患者中有3/4已经丧失手术机会了，只有1/4的病人可以做手术。”

　　事实上，如果能在早期发现并及时手术就可以将病灶杀死在萌芽阶段，肺癌患者的5年生存率可以达到90%。所以早期的、定期的体检非常重要。了解自己是否属于高危人群，定期进行预防咨询，30岁以后每年做个体化防癌体检都是提高早诊率的有效途径。同时要知道肿瘤筛查与健康查体的内容不完全一致。除了普通的内外科检查外，肿瘤筛查一般还会增加甲状腺癌、乳腺癌、肺癌、前列腺癌等一些常见、高发的癌症筛查项目。

　　肺部检查有结节先莫慌

　　随着人们对健康的关注度提升，以及体检的普及和诊断设备的进步。通过对肺部的影像检查经常会发现有很多不明的小结节，使得患者紧张不已。那么发现小结节后要怎么办呢？

　　吕帆真教授表示，随着CT扫描的普及，我们在影像检查报告里经常会看到一些“结节”或条索，首先我们不要惊慌，然后鉴别良性和恶性需要到正规医院进行进一步诊断。影像报告里有很多特征性的影像，专科医生都了解得非常清楚，他会再进一步地去仔细甄别。如果是恶性肿瘤，就要早诊早治，通过手术或者其他一些方法治疗。

　　良性结节不影响功能没必要做手术，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医生也会通过随访进行观察和监测。如果良性结节影响到患者功能，或者生长部位及其他原因会对身体造成损伤的，则需要做手术。

　　“结节”的种类非常多，产生原因包括炎症、有损伤的渗出、良性肿瘤和恶性肿瘤，它们都会产生“结节样”的影像。肺结节依其密度不同可分为磨玻璃结节、实性结节、部分实性结节。其中部分实性结节的恶性可能性最大，磨玻璃结节次之；实性结节，尤其是小于5mm的实性结节最可能是良性的。“这里要解释一下什么是磨玻璃结节，我们每家每户可能都会安装磨砂玻璃，起到遮挡作用。磨玻璃结节就像磨砂玻璃，背后的影像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到，还可以观察到肺里面的一些细微结构，但就是不清楚。磨玻璃结节是困扰人们的主要病灶，看不清就难以判断病情。”

　　吸二手烟与一手烟无差别

　　我们都知道肺癌有几个危险因素：有家族史，基因遗传可能会影响到你对环境的敏感程度。我们总会观察到在同样的环境里，不吸烟的人也会生病，而有些抽烟抽了一辈子的人却不会生病；曾经有抽烟史。有吸烟史的人身体的易感性更高；当前正在抽烟，如果抽烟抽到一定程度，肺癌的发病率就会明显上升。

　　以往我们认为肺癌高危人群以老年、男性、吸烟者为主，但近几年的研究发现：女性、不吸烟人群渐成中国肺癌高危人群。在我国肺癌新增病例中，不吸烟的女性比率正在大幅上升。那么为何不吸烟的中国女性患肺癌的几率在增高？

　　“吸烟是肺癌的高危因素，但不吸烟也可能会得肺癌。”我国是全世界二手烟问题最严重的国家，超过7亿女性和小孩在家里和公共场合长期、多次、持续、反复吸入二手烟。香烟点燃后外冒的烟与吸入的烟相比，一氧化碳含量高5倍，焦油和尼古丁高3倍，苯高4倍，氨高46倍，亚硝胺高50倍，一样可损害气管上皮细胞，诱发癌变。遗留在空气、皮肤、毛发、衣服、沙发、地毯和床具窗帘中的三手烟也会成为伤肺的元凶。2009年，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二手烟造成的死亡者中，64%是女性。

　　吕帆真教授表示，抽烟和肺癌的相关性大约在85%左右，而吸二手烟的肺癌发病率和吸一手烟的肺癌发病率实际上差不多，经常在封闭环境中吸二手烟与自己抽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因此我们需要社会采取一些措施。“比如上海最近两年的政策非常好，以前去餐馆会分两个区，一个是吸烟区，一个是无烟区；现在有了很明确的法律法规，公共场合不准吸烟，这样可能避免好多人无端地受到二手烟的危害。如果你没法阻止别人吸烟，就尽量离开这样的场合。”烟民也应尽快戒烟，戒烟时如果很难熬，可以求助戒烟医生。

（吕帆真教授与世界医疗网采编组合影）

　　以患者利益为先，不开多余的刀

　　吕帆真教授现在一年大概要做五六百台手术，几十年的实践练出了一身绝活。“但说到底还是要把手术做好、做精细，做必须做的手术，切必须切除的组织，不开多余的刀，最大限度地保留健康组织，以最小的创伤让病人得到最大的益处。”

　　他说，“我是个外科医生，外科手术过程对病人一定会造成创伤，病人要有些损失。那么你对病人造成的损失是应该的么？如果不应该为什么要这样操作？这是我们外科医生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当年他进医学院的时候，老师就教育他们要最大限度的保留病人的功能，最大限度地切除肿瘤，这是外科医生必须要做的。“如果不符合这个原则就不算是一个医生。对病人造成过多创伤不是我们应该看到的，这是底线，是一根红线。”

　　要做到这一点，熟悉治疗指南很重要，它汇聚了大量医生的经验和共识。现在还有很多疑难杂症，新的症状，这时就需要以往的经验做判断，但出发点仍然是为了减少病人的损伤。此外，外科医生的体力很重要，平时要注意自己的生活习惯，保持自己的健康状态。

　　以诚待人构建和谐医患关系

　　“我追求纯粹、真实的东西。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应该是真诚、纯粹的，如果戴着面具或有很多目的，就容易产生矛盾，例如现在的医患纠纷。”

　　我们常说看病求医，病人在医生面前其实是弱势的一方。所以一部分病人去看病会带着很多警惕心，例如怀疑有些医生小病大治，无病乱治，或者有很多利益方面的因素驱动医生去治病。如果不真诚地对待病人，他们这种顾虑就会越来越重，到最后发展出矛盾。要知道医疗不是百分百能达到预期目的的。如果对医生的怀疑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即使医生有5%或者10%的不足，也会被放大。这对患者就医，对医生放开手脚治病都不利。

　　对于不能完全治愈的患者，吕帆真教授也会陪他们一起面对失望、难过的情绪。“我觉得沟通很重要。我们用专业知识去治疗疾病，也要用病人能接受的方式帮助他们了解自己的疾病、需求和期望值，以及医生能做到什么。”

　　兰集柔美、阳刚、淡雅芬芳、坚毅和纯洁的品格于一身，是“君子之花”、“德人之花”、“善人之花”，“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正如吕帆真教授三十年如一日默默奉献在手术台前，心系患者。而他心中的患者也如“兰”，“常绿斗严寒，含笑度盛夏”。

　　他说他很佩服病人，“如果你设身处境地想，一个人生了肺癌是很残酷的事情。他能从各种渠道了解这个疾病的后果是什么，但是病人仍然会非常坦然地接受治疗。他知道他的生命周期有多长，但还可以坚强地面对恐惧……”

　　专家简介

　　吕帆真

　　1985年毕业于上海医学院医学系（现复旦大学医学院）。1985年进入华东医院胸外科。1997年赴美国学习交流，回国后开始开展胸外科微创手术，并形成特色。现任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胸外科主任，主任医师。中华医学会上海胸外科分会学组委员，上海医师学会胸外科专科委员，上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肺癌防治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肿瘤》等杂志编委。在胸外科疾病的诊断和治疗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特别在肺癌、食管癌、纵膈肿瘤等疾病的微创治疗，特别在胸腔镜下的肺叶切除、解剖性肺段切除、全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手术、达芬奇手术辅助系统下的各类胸外科，手术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

　　专家门诊时间：周四上午

　　本文作者/值班编辑：张狮驼
　　本文摄影：苏锦斌